迷蒙沙

【原创】山中有日月（天朝神话系列，杨戬相关，粉丝点文）

       杨戬刚来到玉泉山的时候，大概还是一身戾气。

       反正后来玉鼎真人是这么跟杨戬回忆的。

       少小离家，父母丧尽，兄长被戮，自己一个人带着幼妹，和一群仙人抗争，挑山射日，破天门，闹天宫，无所不为，无能不能，无所能信，这样的孩子，怎么能不一身戾气呢？

       玉鼎真人说自己用了很多日月才让杨戬眼中的戾气化作如今的莫测与大度。

       “孩子，这个天下多得是不平的事情，你有力反抗，已经莫大幸哉。我知道你并不信我，你眼下并不相信我，如同你不相信整个天宫一样，你只是为了你的妹妹来到这里，接受我们的教育，满怀不可抹杀的怨愤。我不在乎你的爱恨，可是我在乎你怎么去看这个天下，告诉我，你真的，只靠你自己一个人活下来的吗？在路上你就没遇到哪怕一点的，善意？”

       “人间的善意，与你们仙人何干？”

       “我们都是人，孩子，即使你所憎恶的舅家，他也是从人而来。如果你认为与我无关，那好，记着那份善意。希望你明白，你从来为着愿意你活的人而活，而不是恨你的人。”

       杨戬不记得玉鼎真人到底用了多少日月才化解了自己心中的冰封。

       他只记得玉鼎真人交给了他哮天犬，那时候的哮天犬，还只是一只幼犬，玉鼎真人说，他去某山某洞听道，他在某处某路见到这只小狗被一群幼童欺负，却坚持要爬离那处炼狱，所以他救了它。

      “我想起了你，孩子。你照顾它吧！”

       杨戬和玉鼎真人给哮天犬喂食，给它炼丹，哮天犬陪着杨戬练武。

       一天，杨戬和哮天追着一个会飞的宝贝，掉落了山崖。

       玉鼎真人找到了在崖下，灰头土脸，抱在一起瑟瑟发抖的一人一狗。

       山中有日月，杨戬才发现自己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久，久到他都要忘记自己来自何处了。杨戬冲向玉鼎真人，抱着他，哭了出来，一直哭到睡着，在杨戬平时的床上醒来，换上了干净衣服，梳好了头发，伤口也包扎好了，哮天也被治好了。

       “师父，”杨戬说：“我真的好感激，我遇到的，是你。”

         做仙人徒弟是一件既可以很有趣，也可以很无趣的事情。

       毕竟每个仙人都占山为王，依山修炼，偌大山体，凌于空中，甚至独立在一个结界之内，方圆千里不见人，动物也不一定有，玉泉山算好，好歹有些生灵，杨戬知足了，自己起码还有个哮天犬。

       玉鼎真人说自己也很知足，说自己算是十二金仙里头最早收徒的人。

       直到太乙真人跑来喝茶，酸溜溜的说，自己的灵珠子才是十二金仙最年长的徒弟。

       “可是你昨日才收的徒弟。”

       杨戬一直没见过灵珠子，只是在灵珠子来接太乙真人的时候，看向天空稍微撇过一眼，那是一个跟自己妹妹一样可爱的孩子，就是少了三分灵动。

       “没事，人间走一遭，回来就啥都有了，当然，也可能啥都没了。”

        杨戬不是很懂，后来太乙真人又收了一个徒弟叫金霞，带着两个徒弟来给玉鼎真人炫耀，玉鼎真人说，估计太乙真人十二金仙各山各洞都去炫耀了。

        然后一天，玉鼎真人带杨戬去了金庭山，看见三个圆头圆脑的孩子，给杨戬叩头，叫师兄，吓得杨戬都呆住了。

       “怎么说呢，看着太乙那副得意的样子，我就忍不住下人间走了一趟。这些孩子，过得苦啊，不过灵性还不错，何必浪费呢，是吧？”

       杨戬莫名其妙就被留下，教韩毒龙、薛恶虎还有韦护基本功，杨戬曾经求救一样看向师父，他第一次对师父那么失望，因为他居然扭头不看杨戬。

       这三个孩子活像杨戬当年逃难时候的杨婵那么小，甚至比当时的杨婵还小。多年不带孩子的杨戬，不得不重拾回自己的奶孩子技能——什么奶孩子技能，当年都是被逃难逼的！

       杨戬几乎是逃回玉泉山的，他抱着哮天犬半天。

       “师父，我好像舍不得他们三个了，你说他们三个，那么小，在道行师叔那边，他们连吃的都不会找，那可怎么办？”

       “你连吃的都帮他们找？”

       “他们看着，可怜嘛…….”

        再到后来，仿佛差不多时间，杨戬感觉甚至是同一时间，好像很多师叔师伯，都忽然收了好多徒弟。

         杨戬这样感觉，是有原因的。

        自打道行天尊让杨戬帮忙带徒弟入门，打基础，其他师叔师伯都像听到风声，时不时来借杨戬，带徒弟，他们自己好继续出门听道喝茶，说白了，出去继续浪，山里杨戬帮忙带徒弟，洞里杨戬帮忙看炼丹。

       杨戬看着好动活泼的黄天化爬上炼丹炉的吊臂，抓紧让哮天犬把他叼下来。

       杨戬转过身，对两个还矮自己一头的孩子说。

       “金吒木吒，你们千万不能学天化，这么净添乱，知道吗？”

       “知道了，娘亲和我们说了，她以后还会给我们生弟弟妹妹，我们要乖乖的，好给弟弟妹妹做榜样！”

         还被哮天犬叼着的黄天化挥动着手臂，呼啦呼啦的说：“我也有弟弟！我娘亲就要给我生一个弟弟了！我家里还有好多哥哥呢！”

       杨戬将天化抱下来，放在地上，拍拍天化的头说。

       “都是要做哥哥的人了，是不是要给弟弟妹妹做个榜样啊？”

      “当然！到时候我会带着弟弟妹妹一起漫山遍野去冒险！”

       “我不是这个意思……天化，你可不能带着弟弟妹妹去撞炼丹炉。”

        “因为弟弟妹妹会受伤啊！然后他们会哭，你就要安抚他们，还要帮他们给人道歉！给师父道歉，给哪个师伯师叔道歉！”

        “这么麻烦啊！那我不要做哥哥了！”

         “天化道友，我想，做不做哥哥，不是你我说了算的吧？”金吒瞥了一眼木吒，如是说道。

       “是的，不是你能选的。”杨戬深有感悟的说。

         经历过一次性带黄天化、李金吒、李木吒的日子后，杨戬是笑着和玉鼎真人说道：“师父，你再答应让我帮忙带哪处师叔师伯的弟子，我就带着哮天犬离家出走！”

        “不对，是离山出走！你知道，昆仑这里这么多山头，我在哪个山头一住七八个月，哪个师叔师伯顾着闭关，他们是绝对觉察不到的。”

         “而我大概也觉察不到你离家出走了……”玉鼎真人摸摸胡子道。

          “…….我还是离山出走吧。”杨戬如是感叹。